第一届上海课程圆桌论坛：课程社会学会议简报（四）

 2013年4月4日，“第一届上海课程圆桌论坛：课程社会学”进入第四天的讨论，围绕知识观、教师身份认同和农村学生学业成就等议题，与会学者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4日上午，曾荣光教授对21世纪下的知识观做课程社会学的再界定。他指出，课程社会学家不一定要回答好还是不好的问题，而必须会问why。同时他再次强调了第一讲中提出的疑问，即“为什么世界各先进国家在几乎同一时间进行差不多内容的课程改革？”，并寄望于带给听众以课程社会学的想象。随后曾教授梳理了Michael Young知识观从社会建构主义到社会实体主义的嬗变。他以宗教、人、上海等例子，说明了建构如何向实在转化，并区分了物质实在和社会实在，点明尽管教育被认为是建构的，但其多年的累积一定程度上使之成为一种社会实在，而这正是我们怎么看课程和教育改革的起点。曾教授将人的双重建构（主观客体化、人的典型化）认为是制度的两个起点，而将课堂教学视为学生与教师间不断博弈冲突的过程。进而，曾教授回到Michael Young的知识观，阐述知识和课程是外在世界和内在世界的关联。他指出以社会实体主义的观点来看当前课程所选择的“教育上有价值的知识”，其背后都有制度性的依据，继而追问知识的制度性何在？在21世纪又有何变化？与会学者均认为当前的知识生产和传播都不同以往，“权威”被消解。曾教授则参考Jurgen Habermas的理论将知识的生产、分解、传递三大制度与控制、理解、自由三种目的结构化，指出当前的知识是表现性的（performativity）。而知识经济下知识的储存组织更多地仰赖于网络，呈现出“超链接”的文化，进而打乱知识的自身脉络，也使知识的生产失去“权威”和尊重。其后，曾教授详细阐述了21世纪脉络下知识的再现和交流，特别是知识载体从书本到荧幕后引发的文化和交流的再概念。他从操作性、文化性、批判性、多媒体等角度逐一举例说明什么是Literacy，并以电子教科书为例指出这种知识媒介的变化影响的不仅是其再现方式，还有认知方式和习惯，乃至书写、阅读和想象的逻辑。从信纸到收音机到电脑到手机的嬗变生动地展现了对交流的再概念，google的个性化服务成为“narrow-casting”时代的代表。曾教授在结束对知识观的阐述后，最终回到学习的议题。他指出脑（brain）不同于心智（mind），教育研究的是思想。他又将“思想”做出重新解读，从“容器”到“连通”的飞跃呼应了知识观的变化。他认为新课改的亮点在研究（性学习）的过程，这一建构的过程就是连通的过程。同时，曾教授引用诺贝尔经济学家的研究，指出当今的经济脉络下“注意力”已经取代“稀缺资源”成为商品，而其对面就是信息//知识。则knowledgeability的概念也随之变为善用“注意力”和思想，将其连接到一种有创造力的、有智慧的通道，从而有效地消费信息。接着曾教授简要介绍了Karl Popper和Carl Bereitr的三重知识世界理论，并论述了教育何以使知识劳动者展现出文化适应性（enculturation）。最后，曾教授再次回到Michael Young的思维世界，阐述了Young“Curriculum of the Future”的概念，并指出知识的生产、分解、再现和交流最重要的就是建立“连接”。

 4日下午的两场报告分别从教师和学生的视角揭开新课程改革的冰山一角。

    北京师范大学叶菊艳博士的报告基于对一线教师观察访谈，结合中国脉络展现了课程改革政策脉络中教师的存在状态。她首先阐述了个人在实践中平衡结构和能动的张力的信念，将identity解释为一个人对自身的完整认同和统整的状态，并将其作为好的教学的来源，并把研究出发点置于“当前新课程改革的背景下，作为学者应该如何理解教师的存在状态”，通过梳理Goodson、Nias等学者的研究，叶博士总结了英美教育改革脉络中教师常见的存在状态。她特别强调了中国教师所谓的“专业”区别于西方，缺乏专业自主权、专业自觉等内涵，仅限于业务范畴。继而，她以伦理和能动性的维度将观察到的个案置入四个象限中，并逐一分析了“被动的抱怨者”、“利己的专业人”、“独善的专业人”、“孤独的呐喊者”、“返璞归真的幸福者”、“痛苦的教育者”。为对这些现象做社会学视域的考察，叶博士认为应将其置于相应脉络。她随即介绍了国内外较有影响力的分析框架，如Day & Gu的模型。叶博士对这一模型在教师如何平衡能动性和制度的解释力有所质疑，也发现这一理论未能将教师身份认同置于更大的社会、历史、经济、政策背景下。由此，她构建了自己的分析模型，教师自身、人际情况、制度层层嵌套，并将self视为meaning maker而置之整个模型的核心。讲座的后半部分，叶博士主要梳理了1979年以后我国国家、市场和大学三个制度的嬗变。她以带着“橡皮筋跳舞”的比喻形象地描述了制度、人际、家长的影响，肯定了中国教师以学生的认可维系生活的意义的同时，提出应该有专业同侪的衡量。随后，她以个案对教师社会化的过程、从教意愿与信念、为人父母的激励、工作初期的成就感、个人能力等影响自我认识的因素做出分析，并进一步论述了自我工具性膨胀、工具理性发育不足、适宜性、知识分子对国家的期待、师道传统、对国家的自豪感和对政策的执行、榜样社会个人对政策的影响力等具有中国特色的表现和存在状态。叶博士还对其下一步研究的兴趣做了介绍，集中在发掘儒家传统价值观、将爱的话语转化为尊重、呵护教师华师大课程所柯政博士作了题为“课程教育变革与农村学生的学业成功机会”的报告。他首先从自身的立场和观察出发阐述了选题缘由。由此他将研究焦点置于课程改革是否真正制约了农村学生获得成功、固化了阶级。秉持着对农村学生进入重点大学比例日益减少问题的关注，他基于已有研究发现“最重要的分层在重点高中”这个基础，力图通过实证研究探讨两个问题，一是证明重点高中农村学生比例是否真的下降，二是如何解释城乡学生的学业差异。柯博士评点相关社会学的已有研究，指出其中缺乏对一个十分关键的调节因素——课程的关注。他略涉“文化的匹配”，并在梳理文献的基础上点出国内认为基础教育改革将农村教育边缘化的研究存在证据不足的问题。随后，柯政博士提出了其研究的基本假设，并强调影响学生学业成就城乡差异的因素在不同学科间是不同的。在这一假设的前提下，他对实证研究过程中的样本选择、城乡划分、数据分析方法等做了一一介绍，并展示了他的研究发现：第一，如果就总体来说，随着课程改革深入农村孩子成绩越来越差的趋势并不明显；第二，但是对高分来说，农村孩子的成功机会的确在明显下降，06年后尤为明显；第三，学科不同会明显影响到城乡学生的学业成功机会。的心灵等议题。最后，叶博士分享了一张图片，以兵马俑与现代钢铁肢体结合的形象比喻教师的活动空间与意愿，并提出能动性就是教师的根。

    论坛的最后，课程所所长崔允漷教授做总结发言，感谢曾荣光教授和所有与会专家学者的参与，并相约再会。